韩愈403首

峥嵘颠盛气,洗刷凝鲜彩。 ——孟郊
高行若矜豪,侧睨如伺殆。 ——韩愈
精光目相射,剑戟心独在。 ——孟郊
既取冠为胄,复以距为镦。天时得清寒,地利挟爽垲。 ——韩愈
磔毛各噤z9,怒瘿争碨磊。俄膺忽尔低,植立瞥而改。 ——孟郊
腷膊战声喧,缤翻落羽皠。中休事未决,小挫势益倍。 ——韩愈
妒肠务生敌,贼性专相醢。裂血失鸣声,啄殷甚饥馁。 ——孟郊
对起何急惊,随旋诚巧绐。毒手饱李阳,神槌因朱亥。 ——韩愈
恻心我以仁,碎首尔何罪。独胜事有然,旁惊汗流浼。 ——孟郊
知雄欣动颜,怯负愁看贿。争观云填道,助叫波翻海。 ——韩愈
事爪深难解,嗔睛时未怠。一喷一醒然,再接再砺乃。 ——孟郊
头垂碎丹砂,翼拓拖锦彩。连轩尚贾馀,清厉比归凯。 ——韩愈
选俊感收毛,受恩惭始隗。英心甘斗死,义肉耻庖宰。 ——孟郊
君看斗鸡篇,短韵有可采。 ——孟郊
愈既从陇西公平汴州,其明年七月有负薪之疾,退休于居,作《复志赋》,其辞曰:
居悒悒之无解兮,独长思而永叹;岂朝食之不饱兮,宁冬裘之不完。昔余之既有知兮,诚坎轲而艰难;当岁行之未复兮,从伯氏以南迁。凌大江之惊波兮,过洞庭之漫漫;至曲江而乃息兮,逾南纪之连山。嗟日月其几何兮,携孤嫠而北旋;值中原之有事兮,将就食于江之南。始专专于讲习兮,非古训为无所用其心;窥前灵之逸迹兮,超孤举而幽寻。既识路又疾驱兮,孰知余力之不任。考古人之所佩兮,阅时俗之所服。忽忘身之不肖兮,谓青紫其可拾。自知者为明兮,故吾之所以为惑。择吉日余西征兮,亦既造夫京师。君之门不可迳而入兮,遂从试于有司。惟名利之都府兮,羌众人之所驰。竞乘时而附势兮,纷变化其难推。全纯愚以靖处兮,将与彼而异宜。欲奔走以及事兮,顾初心而自非。朝骋骛乎书林兮,夕翺翔乎艺苑。谅却步以图前兮,不浸近而愈远。哀白日之不与吾谋兮,至今十年其犹初。岂不登名于一科兮,曾不补其遗余。进既不获其志愿兮,退将遁而穷居。排国门而东出兮,慨余行之舒舒。时凭高以回顾兮,涕泣下之交如。戾洛师而怅望兮,聊浮游以踌躇,假大龟以视兆兮。求幽贞之所庐。甘潜伏以老死兮,不显著其名誉。非夫子之洵美兮,吾何为乎浚之都?小人之怀惠兮,犹知献其至愚。固余异于牛马兮,宁止乎饮水而求刍。伏门下而默默兮,竟岁年以康娱。时乘间以获进兮,颜垂欢而愉愉。仰盛德以安穷兮,又何忠之能输?昔余之约吾心兮,谁无施而有获;嫉贪佞之洿浊兮,曰吾其既劳而后食。惩此志之不修兮,爱此言之不可忘。情怊怅以自失兮,心无归之茫茫。茍不内得其如斯兮,孰与不食而高翔。抱关之厄陋兮,有肆志之扬扬。伊尹之乐于畎亩兮,焉贵富之能当?恐誓言之不固兮,斯自讼以成章。往者不可复兮,冀来今之可望。
彼于女何有,乃令蕃且延。此独何罪辜,生死旬日间。
上呼无时闻,滴地泪到泉。地祇为之悲,瑟缩久不安。
乃呼大灵龟,骑云款天门。问天主下人,薄厚胡不均。
天曰天地人,由来不相关。吾悬日与月,吾系星与辰。
日月相噬啮,星辰踣而颠。吾不女之罪,知非女由因。
且物各有分,孰能使之然。有子与无子,祸福未可原。
鱼子满母腹,一一欲谁怜。细腰不自乳,举族常孤鳏。
鸱枭啄母脑,母死子始翻。蝮蛇生子时,坼裂肠与肝。
好子虽云好,未还恩与勤。恶子不可说,鸱枭蝮蛇然。
有子且勿喜,无子固勿叹。上圣不待教,贤闻语而迁。
下愚闻语惑,虽教无由悛。大灵顿头受,即日以命还。
地祇谓大灵,女往告其人。东野夜得梦,有夫玄衣巾。
闯然入其户,三称天之言。再拜谢玄夫,收悲以欢忻。
深林高玲珑,青山上琬琰。路穷台殿辟,佛事焕且俨。
剖竹走泉源,开廊架崖广。是时秋之残,暑气尚未敛。
群行忘后先,朋息弃拘检。客堂喜空凉,华榻有清簟。
涧蔬煮蒿芹,水果剥菱芡。伊余夙所慕,陪赏亦云忝。
幸逢车马归,独宿门不掩。山楼黑无月,渔火灿星点。
夜风一何喧,杉桧屡磨飐.犹疑在波涛,怵惕梦成魇。
静思屈原沉,远忆贾谊贬。椒兰争妒忌,绛灌共谗谄。
谁令悲生肠,坐使泪盈脸。翻飞乏羽翼,指摘困瑕玷。
珥貂藩维重,政化类分陕。礼贤道何优,奉己事苦俭。
大厦栋方隆,巨川楫行剡。经营诚少暇,游宴固已歉。
旅程愧淹留,徂岁嗟荏苒。平生每多感,柔翰遇频染。
展转岭猿鸣,曙灯青睒睒。
九月一日,愈再拜:受牒之明日,在使院中,有小吏持院中故事节目十馀事来示愈。其中不可者,有自九月至明年二月之终,皆晨入夜归,非有疾病事故,辄不许出。当时以初受命,不敢言,古人有言曰:人各有能有不能。若此者,非愈之所能也。抑而行之,必发狂疾,上无以承事于公,忘其将所以报德者;下无以自立,丧失其所以为心。夫如是,则安得而不言?
凡执事之择于愈者,非为其能晨入夜归也,必将有以取之。苟有以取之,虽不晨入而夜归,其所取者犹在也。下之事上,不一其事;上之使下,不一其事。量力而仕之,度才而处之,其所不能,不强使为,是故为下者不获罪于上,为上者不得怨于下矣。孟子有云:今之诸侯无大相过者,以其皆“好臣其所教,而不好臣其所受教”,今之时,与孟子之时又加远矣,皆好其闻命而奔走者,不好其直己而行道者。闻命而奔走者,好利者也;直己而行道者,好义者也。未有好利而爱其君者,未有好义而忘其君者。今之王公大人,惟执事可以闻此言,惟愈于执事也可以此言进。愈蒙幸于执事,其所从旧矣。若宽假之,使不失其性,加待之,使足以为名,寅而入,尽辰而退;申而入,终酉而退,率以为常,亦不废事。天下之人闻执事之于愈如是也,必皆曰:执事之好士也如此,执事之待士以礼如此,执事之使人不枉其性而能有容如此,执事之欲成人之名如此,执事之厚于故旧如此。又将曰:韩愈之识其所依归也如此,韩愈之不谄屈于富贵之人如此,韩愈之贤能使其主待之以礼如此,则死于执事之门无悔也。若使随行而入,逐队而趋,言不敢尽其诚,道有所屈于己;天下之人闻执事之于愈如此,皆曰:执事之用韩愈,哀其穷,收之而已耳;韩愈之事执事,不以道,利之而已耳。苟如是,虽日受千金之赐,一歳九迁其官,感恩则有之矣,将以称于天下曰知己知己则未也。
伏惟哀其所不足,矜其愚,不录其罪,察其辞而垂仁采纳焉。愈恐惧再拜。
韩愈(768年-824年12月25日),字退之,河南河阳(今河南省孟州市)人,自称“祖籍昌黎郡”,世称“韩昌黎”、“昌黎先生”。唐代中期大臣,文学家、思想家、政治家,秘书郎韩仲卿之子。元和十二年(817年),出任宰相裴度行军司马,从平“淮西之乱”。直言谏迎佛骨,贬为潮州刺史。宦海沉浮,累迁吏部侍郎,人称“韩吏部”。长庆四年(824年),韩愈病逝,年五十七,追赠礼部尚书,谥号为“文”,故称“韩文公”。元丰元年(1078年),追封昌黎郡伯,并从祀孔庙。韩愈作为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,名列“唐宋八大家”之首,有“文章巨公”和“百代文宗”之名。与柳宗元并称“韩柳”,与柳宗元、欧阳修和苏轼并称“千古文章四大家”。倡导“文道合一”、“气盛言宜”、“务去陈言”、“文从字顺”等写作理论,对后人具有指导意义。著有《韩昌黎集》等。